1964年5月的渤海沿岸依旧有些凉飕飕。凌晨五点正规配资平台,一枚地地导弹呼啸升空,尾焰把天幕点出一道灼亮的弧线。张爱萍坐在临时指挥车里,紧盯雷达屏幕;年过花甲的陈锐霆蹲在车门口,攥着秒表。导弹准确命中海上靶标后,两个人隔着浓烟对视一下,没有多余寒暄,只是轻轻点头。这一幕后来成为导弹部队口口相传的“老兵默契”,也让年轻军官们第一次直观地感到:军人的交情,往往是用硝烟和数据标尺刻出来的。

四十年后,2003年7月5日,张爱萍在北京逝世。当天上午十一点,陈锐霆被人搀出黑色轿车,步履有些踉跄,却坚持不让轮椅。走进灵堂,他低声对张翔说了六个字:“让我自己来吧。”随后,他双手用力撑直身子,向遗像敬了一个标准军礼。周围人根本没料到九十七岁的老人还能把手举得那样笔挺,瞬间泪水就漫了出来。那一刻,无需旁白,所有人都懂得了“战友情”三个字的分量。
两人的缘分,要追溯到1941年的泗县。那天深夜,新四军驻地灯火通明,张爱萍正在整理部队改编名单。突然,一支整编不久的起义部队推门而入,为首的正是陈锐霆。张爱萍把热茶递给对方后,只问了一句话:“能守得住自己的人吗?”陈锐霆沉默片刻,回了句,“守得住,也要帮弟兄们守住。”短短十六个字,把彼此的审慎、坦荡和倔强全都摆在了桌面。两位黄埔旧学出身的军官,从此并肩作战。

真正让两人建立深厚信任的,是1942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哗变。叛乱军官深夜持刀闯进旅部,陈锐霆被连刺三下仍强撑指挥;张爱萍率警卫连翻山越沟火速增援,自带药品和外科医生。事后回想,陈锐霆常说,如果晚来半小时,自己可能连“急救”两个字都听不到。张爱萍却摆摆手,说救命倒是小事,关键是要把队伍保住。他们对“队伍”二字的执念,后来成为彼此频频相助的理由。
1947年鲁南缴获美式榴弹炮后,华东野战军组建“特纵”。谁来当司令员?粟裕一句“炮兵该让懂炮的人管”,将目光定在陈锐霆身上;张爱萍则直接拍板:“没他不行。”从特纵初练山地射击到孟良崮七十四师陷阵,张爱萍每封报告里都特别提到“炮兵发射密度提高一倍”。指挥室里,他对参谋打趣:“打到对面看不清路标才算及格。”这句夹杂山东腔的半玩笑,被战士们当作口令,一直传到长江岸边。

1949年4月,“紫石英号”驱逐舰闯入镇江江面。陈锐霆正在江北炮阵地巡视,发现英国军旗后立刻下令:“先示警,再封锁。”几分钟后,炮群倾泻而出,舰只被迫搁浅。南京城内的汤恩伯闻讯直跺脚。战报递到北平,张爱萍先是哈哈一笑,随后提笔给老友发电:“又长脸了,可惜到不了江边替你端茶。”字里行间,调侃多于溢美,却透出一种知根知底的疼惜。
新中国成立后,两人工作交集更密。张爱萍在总参主管国防科研,陈锐霆在军委炮兵负责常规武器。1964年导弹靶场勘察时,两人爬云台山,下山路无比陡峭,陈锐霆脚下一滑,几乎坐地不起。张爱萍二话不说,单手托住对方后背,硬是把他拖到山脚。回营后,又亲自给驻军医院打电话找按摩师。多年后提到这事,陈锐霆只说一句:“他比我小十岁,却一直像个哥哥。”
进入八十年代,张爱萍主政国防科工委期间,常在深夜批阅导弹试验报告。每逢重大节点,他都会用蓝铅笔写上一句批示:“炮兵出身,不能丢炮兵味。”这句话后来成了研究所的墙头标语。陈锐霆看见后哈哈大笑:“什么叫‘炮兵味’?就是看见坐标脑子里就开始算弹道。”话虽轻松,却把多年实践提炼得铿锵有声。
九十年代,两位老人都已离休,但通信一直没断。张爱萍书房里专门放了一个木架,摆满了陈锐霆寄来的诗稿与技术随笔;陈锐霆客厅墙上则挂着张爱萍赠送的藤制手杖。客人问起手杖来历,他淡淡一句:“老领导给的,弹性好。”看似随意,又含着几分珍重。

2001年,张爱萍病重。陈锐霆在301医院门口徘徊良久,最终未能见上面。这位少将回到病房,把写好的打油诗塞进信封,让护士转交。信里未提病情,只说“好风凭借力,男儿莫歇肩”。护士后来转述,张爱萍看完笑得很久,那天晚饭也比往常多吃了几口。
张爱萍去世后,陈锐霆在灵堂行礼完,向张翔低声询问:“屋子里还是那套旧家具?”得到肯定答复时,老人叹了口气,却没有再说话。晚些时候离开胡同,他握着手杖,一步一步挪进车里,背影在夏夜的路灯下显得格外瘦削。有人记录下那幅画面,说不出原因地觉得心里空荡荡。
这场跨越六十二年的战友情,从泗县夜色到长安街丧乐,始终以最朴素的方式贯穿历史的脉络。枪声、炮声、导弹尾焰、手杖的木纹,以及一个垂暮军礼,将两个名字紧紧系在一起:张爱萍,陈锐霆。老兵已去,故事仍在悄悄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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